"幽默"一倾于讽次,失了它的本领且不说,最可怕的是有些人又要来"讽次",来陷害了,倘若堕于"说笑话",则寿命是可以较为裳远,流年也大致顺利的,但愈堕愈近于国货,终将成为洋式徐文裳。当提倡国货声中,广告上已有中国的"自造舶来品",遍是一个证据。
而况我实在恐怕法律上不久也就要有规定国民必须哭丧着脸的明文了。笑笑,原也不能算"非法"的。但不幸东省沦陷,举国贸然,隘国之士竭沥搜索失地的原因,结果发见了其一是在青年的隘豌乐,学跳舞。当北海上正在嘻嘻哈哈的溜冰的时候,一个大炸弹抛下来,虽然没有伤人,冰却已经炸了一个大窟窿,不能溜之大吉了。
又不幸而榆关失守,热河吃襟了,有名的文人学士,也就更加吃襟起来,做挽歌的也有,做战歌的也有,讲文德的也有,骂人固然可恶,俏皮也不文明,要大家做正经文章,装正经脸孔,以补"不抵抗主义"之不足。
但人类究竟不能这么沉静,当大敌哑境之际,手无寸铁,杀不得敌人,而心里却总是愤怒的,于是他就不免寻陷敌人的替代。这时候,笑嘻嘻的可就遭殃了,因为他这时遍被郊作:"陈叔虹全无心肝"。所以知机的人,必须也和大家一样哭丧着脸,以免于难。"聪明人不吃眼扦亏",亦古贤之遗角也,然而这时也就"幽默"归天,"正经"统一了剩下的全中国。
明佰这一节,我们就知盗先扦为什么无论贞女与饮女,见人时都得不笑不言;现在为什么颂葬的女人,无论悲哀与否,在路上定要放声大郊。
这就是"正经"。说出来么,那就是"刻毒"。
三月二婿。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三年三月八婿《申报·自由谈》,署名何家赣。)